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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贸服装档口赚钱梦碎:人走了,档空了

   日期:2018-11-13     浏览:0    评论:0    

出现在广州街头的非洲人越来越少了。他们与广州这座城市曾经发生的最紧密的联系,除了贸易,往往还有爱情。淘金梦碎后,他们的那条爱情线还在吗?

在广州街头遇上了

“那么多年没有碰到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狠下心来把“拖累”她的老公赶回非洲后,小尤一度感到绝望。

小尤在22岁时离开家乡,一不小心就在外漂了16年。

早年她有过一次婚姻,那时她还没开始漂。在河南农村老家办了场热热闹闹的婚宴,但是没领证,没过多久就离了。

她的第二段恋情也只维持了一年时间。男朋友来自陕西,他们在广东打工过程中相识。交往快一年的时候,男友告诉她,他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一是嫌她远,二是嫌她是“二婚”,最后也分手了。

最早出来的时候,小尤在电子厂里做流水线女工,机械地按小零件,虽然简单,但是日子久了,她感到枯燥而漫长。再加上每月的工资收入只有300块。不想被小小的零件台给束缚住,她试图逃离这种没有盼头、黯淡乏味的生活。

失意的她拉着行李箱到广州寻找慰藉。她一直喜欢南国温暖湿润的气候。“广州不仅气候好,机会也更多。”一线大城市的光环,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她。

小尤前后打过好几份工。她自知自己学历低,只有初中文化,于是就想尽各种办法给自己“投资”。不爱逛街买衣服的她,慢慢也存了点钱,一次辞工后她花掉存折里的1000多元“巨款”,报学习电脑和广告设计的初级培训班。

有了点“底子”后,她终于坐进了一间办公室,做基础的美工活。但她慢慢发现自己不适合那一行。“太费脑子,太死板了。”后来她又干过一些跑业务的工作,卖过保险、推销过信用卡,时间也都不长。

在大城市呆惯了,她有时会觉得自己早已忘却了当初离乡背井的那种苦涩与无奈。有个念头在她的心中慢慢冒出来:她想在这边定居。“一开始来广州,就想一心一意赚钱,然后在这边买房子。”

她还不知道,他会在广州遇到一个来自异国的黑皮肤男人,改变了她原本的那条既定生活轨迹。

那是2004年初春,小尤打工大约两三个年头的时候。刚过完年,从老家回来没几天,她在广州街头遇到了一个尼日利亚人,也就是她后来的老公。那天,她和朋友走在路上,他的老公和她朋友熟识,在朋友的“牵线”下,那人递上了一张写有英文名字的名片,他们也就这么顺理成章地介绍、认识。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外国人。“刚认识外国人,觉得挺好奇,可以跟着他学英语。”这一契机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当时还是他先追的我。”

在小尤的眼中,老公话不多,业务能力也不强,但心地很好。“有一次走在路上看到要饭的,竟然给了10块钱。”小尤的记忆中,家里知道后一直强烈反对他们。“我也动摇过,但或许就是因为那么个片刻吧”。小尤停顿了一下。“认识一年后,我们在一起了,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联手开了间外贸服装“夫妻档”

在广州三元里广元西路片区,半径数公里的范围内,分布着好几个大型服装城。

一家名为唐旗外贸服装城的三楼,是小尤和老公服装生意的“起点”。两人在一起后,小尤辞去了原本的业务员工作,她的老公也结束了“不太赚钱”的摩托车配件生意。她们联手开了一间外贸服装“夫妻档”。

十几平方米大小的格子铺,租金最近几年一路攀升,最贵时高达220元/平方米,加上水费、电费和管理费,每月仅仅交铺租就要耗去4000、5000元。

在小尤的印象中,老公最开始很勤快,总是早上很早就起来去服装市场“找货”。

他们卖的是外贸批发的“尾货”、“便宜货”。“来拿货的主要是非洲人,也有菲律宾人和少量白人。”

卖久了,小尤在这一行慢慢总结出不少经验:比如找货时千万不能看走眼,货拿的不好很容易亏本;货拿到得尽快卖出,放的越久越不值钱。

虽然一件t恤只卖1、2块钱,一条牛仔裤只卖5块钱,都是“白菜价”。中间的利润往往只有5角到1块,但是一次几百、上千件地卖,他们也能从中赚取不少差价。曾经生意好的时候,两个人月入过万不是问题,能够支撑起白云同和繁华片区城中村出租屋一间两室一厅1700元/月的租金,和大儿子上的私立小学每学期4600元的学杂费。

拿不到签证一度成为阻挠他们在一起的最大障碍。虽然在一起做生意,但小尤和老公真正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

“他在广州属于非法居留,之前一直都没有拿到长期签证。”也因此,虽然2004年就在一起了,但他们真正领到结婚证却是9年后的2013年。2008年的时候,小尤的老公因为被查到签证过期,只得交了罚款,被赶回非洲老家——五年内都不允许再过来。小尤独自带着大儿子,一等就是好几年。

好不容易生活变得平稳。2015年下半年,很多非洲人不来广州,他们的外贸服装生意开始变淡。

“拉不到客户,有不少档口交不起租金,没有熬过那个冬天,能转行的大都转行了。”

2016年年初,他们也清空了三元里的档口。2016年6月,虽然别人都觉得她狠心,但小尤还是把“拖累”她的老公赶回了非洲老家。

两个月前,小尤花1500元/月,新租下了唐旗服装城三楼的另一间档口。她期待生意能好转起来。

同样是位于这座服装城的三楼,拐角处的空间被一面墙隔开,整个面积加起来仅有7、8平方米。墙上贴着深红色的墙纸,边缘由于年代过久卷起来了,不少地方出现破损,裸露出灰扑扑的墙面。

本就低矮、逼仄的天花板上,还有各种裸露的空调管道和消防管道,大都交叉缠绕着。周围不少档口都静悄悄的,铁的推拉门紧紧关闭着。仍在营业的档口附近的地面上,零散地堆放着一些深绿色的蛇皮袋子,袋子里包裹着上百件t恤或牛仔裤,显得鼓鼓囊囊。更多还没有卖出的衣服,或是被绳子、铁链串起,挂在档口,或是像咸菜一样,堆叠在过道上。

小尤旁边的两家档口都关门了,只有泡沫做成的廉价招牌还在。其中一间店名和手机号仍清晰可见,另一间的招牌上,手写的电话号码的笔迹模糊,但一个缺了v字的love you装饰还粘在上面。

“现在大部分档口都是非洲人自己开的,只有极个别是中国夫妻开的,还有几家是中非夫妻合开的。”有的档口虽然是“夫妻档”,但是由于两个人没领证,丈夫也没有办签证,为了躲避警察的检查,除了周末,丈夫都会在外“找货”,仅有妻子一人在档口带小孩和看店。也有和小尤的情况类似的,一个人带着孩子,还独自撑起一间档口,勉强维持着生意。

最近,因为支付租金压力太大,小尤停掉了这间档口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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