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越南借鉴国外经验,实行革新开放,发展外向型经济,经历了多年的高速增长。数据显示,去年越南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5.42%,吸引外资同比增长了36%。当东盟许多成员国的出口下滑之时,越南去年出口额却增长了15%。
但表面亮丽的数据下,越南隐藏着经济转型之困,积聚着排外情绪之忧。
首先,产业结构不合理,出口创造红利有限。
从劳动力密集产业起步,逐渐实现产业升级,并最终国富民强的成功案例在亚洲并不罕见,但越南的外向型经济却有着致命弱点——贸易逆差严重。
越南利用廉价劳动力优势,大量出口成衣、鞋类、农产品等日用消费品和石油、天然气、木材等初级资源。但由于缺少原料和设备,越南又需要大量依赖进口。这意味着不仅出口附加值很低,甚至出口越多逆差越大,逆差常年占出口总额的16%至20%,最终导致难以积累资本,产业升级非常困难。
越南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创造的都是底薪岗位,这导致越南普通民众收入水平长期较低。据统计,越南人均月工资320万盾(约合人民币1280元),而劳动力密集型企业工资更低,比如纺织成衣和制鞋业月平均工资220万盾(约合人民币880元)。这也导致教育培训投资不足,产业升级缺少人才支撑。
为招商引资,越南政府对外资企业实施比本土企业低一半的税费优惠,导致外资与本土企业差距难以弥合。以电子产品为例,25%的外资企业占据了80%的国内市场份额和全部的出口份额,越南本土企业只能从事零部件组装和贴牌生产。实力弱小的越南本土企业无法依靠营业收入更新设备。据越南科技部的数据,目前越南本土企业使用的大部分技术设备比世界水平落后两三代,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设备占76%。
第二,基础设施落后,国际竞争力不强。
民穷国亦不富,越南今年4月突然宣布“弃办”亚运会,给出的理由就是预算有限。财政紧张也导致基础设施投资不足。根据世界银行的调查,在时间、成本和可靠性方面,越南基础设施效率全球排名远低于亚洲其他竞争对手。
据调查,越南平均每件商品的出口和进口时间分别为22天和21天。泰国需要14天和13天,新加坡则仅为5天和4天。越南出口和进口一个集装箱的平均成本在580美元和670美元。而新加坡分别是456美元和439美元,马来西亚是450美元和435美元。
根据世界经济论坛去年9月发布的《2013-2014年全球竞争力报告》,越南全球竞争力在148个经济体中排名第70位,落后于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
鉴于巨额逆差和财政紧张,越南不得不依赖外国投资,一旦外部资金流入速度放缓,就没有足够资金支持生产,出口也会随之放慢,导致经济发展过度依赖外部环境。
第三,全球金融危机影响,经济治理经验不足。
受2008年金融危机冲击,越南消费价格指数(cpi)指数当年上涨20%以上,gdp增速降到6.25%。随后的2009年,gdp增幅再跌,仅为5.3%。2011年,越南gdp增长率回升至7%,当年其cpi高达12.6%。尽管2013年的通胀率降至6.6%,但越南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
为应对通货膨胀,越南政府近年来收紧货币政策,银行存款年利率一度超过10%,这让曾经依赖低成本信贷的企业难以生存,银行坏账骤然增加。越南银行系统去年坏账率达10%左右,位居东南亚首位。
越南参与美国主导的《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tpp)》谈判也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增强了对外资的吸引力,因为协定中的原产地规则将让越南拥有进入美国和日本等市场的优势。另一方面为迎合tpp中的劳工条款,越南要求员工在50人以上的工厂必须成立工会。在此之后,劳资纠纷和工人罢工持续增加。越南官方数据显示,2006年至今,越南全国共发生罢工逾5000起。
此外,越南政府在经济上还采取了迎合民族主义情绪的政策。越南自2010年就开展“越南人优先使用越南货”运动,最近的一次提案甚至计划将越南本土优势商品的市场份额在2020年提升至80%。这种政策导向使得民众在情感上对外资企业产生对立,这可以从一个方面解释为何这次暴力事件中,除了中国企业外,韩国、日本等其他国家企业也同样遭到打砸。
国际观察家普遍认为,近期的暴力事件将重创越南的国际投资形象,到头来,越南自身将成为最大输家。